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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西域(下)(第2 / 6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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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无弥回来,手里提了一个袋子,恭恭敬敬地递在任是非面前,道:“请大人笑纳。”任是非一瞧,袋子里尽是珠玉玛瑙,光华闪闪,温润晶莹,道:“兰大人,你也太客气了。还是你自己留着吧。”一边说,一边用手抚mo。兰无弥知道他想收受,只不过说几句场面话罢了,把袋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任是非手里,道:“大人赏脸,小的莫大荣幸。”任是非抚mo了一阵,把袋子揣进怀里,摸摸兰无弥的头,赞道:“你真是好人。兄弟们可有?”兰无弥道:“众兄弟都有。”任是非道:“没有也不打紧,西域多的是。大军西征,男子都成天骄的奴隶,女人都是天骄的阏氏,早点拿,晚点拿,都是拿,你说是不是?”兰无弥给任是非行贿,大是肉疼,听了这话,心中大喜,就是天音仙乐,也不及这句话中听,忙道:“大人英明。”

任是非叹道:“山中练功的日子真苦,连玩物都不能见识一下,真是可惜。要是早知道有这等好玩,不用练武,跟你们干就是。”兰无弥明白任是非这话的意思,他既要发财,还懒得动手,一切都要自己给他做了,这正是做官之道,忙道:“大人放心,小人理会得。”南朝做官之道比匈奴高明得多,任是非和公孙弘等官僚相处有日,人又聪明,明白了不少做官的道理。任是非假传伊稚斜口谕,没有文书,兰无弥本有些疑心,任是非一番表演,收受贿赂,许诺抢掠,更难得是精通做官之道,正是本道中人,哪里还有怀疑,疑心尽去。

任是非道:“把众兄弟叫来,见上一见。”兰无弥知他要耍威风,也不叫破,下车去集合众人。集合完毕,来请任是非训话。任是非能说会道,训点话自是不在话下,一番话既有威吓,又有赞扬,还有暗示,可以受贿,众人无不大喜。被任是非整治过的人,倍觉光荣,只盼任是非有暇,再摔自己一摔。

训话完毕,兰无弥要众人自报身份职务,众人无不凛遵。除了兵卒外,就是幕僚文案,想是要图绘西域山川之故。有两个汉人幕僚引起任是非注意,一个姓欧,叫欧常能,擅图绘,另一个叫孙遂良,擅著述,心想这两人和嬴复有关。

任是非下令,要众人大张旗鼓向西域去,众人得令,恢复戎装,打起旗帜,一行人马,浩浩荡荡,向西域而去。

将军带任是非来到车前,掀开帘子,道:“你老人家请。”任是非也不客气,钻了进去。将军也钻了进来,放下帘子,道:“小将有眼无珠,冒犯了你老人家,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,饶了小的。”任是非爱理不理,道:“饶不饶你,要你老不老实。”将军道:“一定老实,你老人家但有所问,小将自当照实回答。”任是非道:“你要是有一字不实,老子定会取下你狗头。你要是不想活了,尽管说谎就是。”将军忙道:“不敢,不敢,小的不敢。”

任是非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将军道:“小的贱姓兰,名无弥。”兰姓是匈奴贵族。任是非道:“你也太谦虚了,谁不知兰姓是我国贵姓。你是什么官?”兰无弥道:“小的是左大都尉。”大都尉是匈奴大官。任是非道:“还不小。”兰无弥忙道:“不敢,不敢。”任是非心道:“他身为匈奴左大都尉,改扮成商人,定是伊稚斜这狗单于要他办事。”诈道:“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要你办的事,可还记得?”兰无弥道:“小的记得,小的记得。”任是非道:“只怕未必。”兰无弥忙道:“单于和军师计议,说西域暗中和南朝勾结,欲不利于我国,要小的改装成商旅,暗中搜集证据,证实他们确实和南朝通好。”任是非道:“西域历来臣服我国,被甘凉阻隔,不与南朝交好,怎能与南朝通好?你在胡说八道,想乘机发财吧。”兰无弥忙道:“是真的,是真的。小的不敢隐瞒,确实捞些油水。”任是非道:“你已经捞到不少油水了吧?”兰无弥道:“是,是。小的一个人也享用不完,你老人家要是不嫌弃的话,小的就孝敬你一点心意。”

任是非道:“这事慢慢再说不迟。”意思已明,任是非接受贿赂,兰无弥喜道:“是,是。”任是非道:“西域交通南朝,可有证据?”兰无弥道:“有,有。”任是非骂道:“你奶奶的,你说话老是吞吞吐吐,有话就快说,有屁就快点放。”

兰无弥道:“是,是。三年前,南朝有个人叫任是非,自称飞将军……”任是非心道:“他奶奶的,这事怎么和老子扯上了?”兰无弥道:“……和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比武,无意中说到南朝和西域交通的事……”任是非更奇,心道:“老子没说过,这是怎么回事?”兰无弥道:“这飞将军确实厉害,出入我国五十万军中,竟是无人能敌,要不是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机智过人,逼得他比力气,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。”提到自己,不可不问个清楚,任是非道:“这飞将军很厉害?”兰无弥道:“据说是很厉害,图鲁不花是我国第一猛将,连他一棍都接不下,自是很了不起。不过,他虽是厉害,还不是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的对手,要不是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爱惜他,早已要了他的小命。”任是非心道:“伊稚斜好不要脸,老子明明和他打成平手,竟说成是老子不及他,老子这就去找他再比。”转念一想,此刻身有要事,不能去找他麻烦,只得作罢。

兰无弥道:“他武功虽是不错,毕竟年幼,被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套出西域和南朝交通的事来。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早已疑心西域和南朝交通,和他说话,故意提起西域贡品,任是非听了,不屑一顾,说长安早就有了,不足为奇。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要证实,套问他,他竟把贡品形状说得丝毫不差,这不是明摆着西域和南朝交好吗?”

任是非特地和两个汉人幕僚同车而行,一路上设法套问,果不出所料,二人正是嬴复的幕僚,先前图绘过匈奴山川地形,这次才跟着兰无弥西行。任是非早就听琳钰居次说起过嬴复图绘匈奴地形一事,当时并未在意,这次听二人提起,心中起疑,心道:“嬴复这老乌龟何以要图绘匈奴地形?”心念一动,心道:“他奶奶的,嬴复老乌龟是打的这主意。他要利用伊稚斜恢复秦朝,再回头征服匈奴,自是要图绘匈奴山川地形,预先布置。伊稚斜这蛮子还蒙在鼓里。”又想道:“只怕伊稚斜也不信任嬴复,征服中原后,自有对付嬴复的办法也说不定。”再想道:“嬴复既有征服匈奴之心,自是不会放过西域,才派这两人帮助图绘山川地形,不过是要自己留下副本罢了。嬴复老乌龟真他妈的狠,要真如此,天下百姓将要遭殃,老子得阻止他。”任是非牧羊三年,成熟稳重多了,遇事能够深思了,要是在三年前,恐怕未必有心思想这事。明白了嬴复的用心,不动声色,继续和二人闲谈,他伶牙俐齿,不多一会儿,就把二人哄得眉花眼笑,不知自己姓甚名谁。

到后来,两人取出匈奴山川地形图,请任是非指点,说这工作做了许多年,限于才智,不能早点完成,甚是惭愧。任是非接过瞧了一阵,厚厚的一叠绢帛,一时间,哪里得完,道:“二位大才,方能成此事,小的才疏学浅,一时不能尽阅,不知二位可不可以借给我一阅?”心道:“你不借也得借?这不是借,老子一借之后,自是不能归还。如此重要之物,老子怎能还给你?”二人哪疑有他,受宠若惊,高兴还来不及。任是非从兰无弥上贿的珠宝中取了几颗,赏给二人,说是奖赏他们的。二人喜慰不胜,磕过头,收了下来。

一路西行,众人为了早点到西域发财,赶路也精神了,一路快行。任是非巴不得他们如此,免得给伊稚斜发觉自己做了手脚,派人给追回去。不日出了匈奴国界,进入西地界,发财在即,众人兴奋不已。收受贿赂,巧立名目,大索特索,自有一番热闹,也不必尽表。

任是非这才记起,当日伊稚斜要眩耀匈奴国威,提起西域贡品,他故作不屑一顾,哪知伊稚斜竟然当真,心中暗暗好笑,极力忍住,道:“因此他就派你去西域?”伊稚斜把一切都说成他预先知晓,不过是为了脸面。兰无弥道:“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要小的去西域,一是为了收集证据,二是要小的图绘西域山川地形,为大军西征作好准备。”

任是非道:“西域臣服于我国,何以要西征?”任是非胡服,诈作胡人,兰无弥不疑有他,道:“你老人家有所不知,征服南朝,是我国夙愿。南朝地广人众,远胜我国,这仗不好打,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和军师商议,先征服西域,一则可以得其地,用其民,二则可免除后顾之忧,全力南下。”任是非心道:“要真如此,大哥可有得受了。天幸叫老子遇上了,这事老子不得不管。你要征服西域,老子偏要和西域结盟,让你如意算盘成空。”道:“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和军师商议军机,你可在场?”兰无弥道:“小的身份卑微,不敢与闻军国大事。”任是非道:“军师南下一事,你知道多少?”兰无弥道:“小的听说,军师先一步南下,是为了对付南朝江湖人物,要他们为我国效力。”

任是非知道嬴复南下,不会放过师父师叔,心中焦急,为他们担心,有心急刻回中原,西域这事更重要,分身乏术,苦无良策,转念一想,就算嬴复武功高强,以师父师叔大高手的身份和阅历,自保不成问题,还是先入西域重要,心意一决,筹思入西域之法,眉头一皱,有了主意,站起身来,道:“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口谕……”兰无弥跪了下来,道:“臣接旨。”任是非道:“兰无弥无须改装,堂堂进入西域,凡有与南朝交通者,格杀勿论。”心道:“老子再略施小计,不怕你们不反目成仇。”兰无弥道:“臣遵旨。”站起身来,道:“大人,你是……”

任是非道:“我叫须卜万,从小奉大单于之命,拜军师为师,在山中苦练武功。军师南下,我也出山。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怕你应付不来,才要我前来相助。”赞道:“你忠心可嘉,办事干练,把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交待的事,牢牢记在心上,丝毫无错,很是难得。回国后,我当禀明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,匈奴大单于,重重有赏。”须卜氏是匈奴大姓,兰无弥焉得不信,跪下谢恩道:“谢大人栽培。”任是非摸着兰无弥的脖子,道:“你刚才要是有半句假话,脑袋已经搬家了。”兰无弥恭恭敬敬地站着,一动也不动,任由任是非摸脖子,道:“谢大人不杀之恩。”任是非道:“不用谢,你是国之栋梁,我怎舍得杀你。”兰无弥给任是非一赞,浑身轻飘飘的,骨头也不知轻了几斤几两。

任是非道:“听说西域多奇珍异货,不知是不是?”兰无弥心领神会,道:“是,是。”任是非道:“你久在西域走动,是不是?”兰无弥道:“是,大人料事如神,小的佩服得紧。大人请稍等。”下车而去。任是非知道他要行贿,任他下去,也不阻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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